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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节(1 / 2)





  雨滴落在杏花伞的伞骨边沿, 溅起一朵朵小小的雨花。

  柳凝握着伞柄,往前走着,脸上神情淡漠。

  与景溯约定的地方是如意阁二层雅间, 之前已去过好几回,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地方。

  景溯第一次向她暴露出真面目,就是在这间小小的内室里。

  柳凝推开房门, 熟悉的陈设映入眼帘。

  当时就是在这里,他拿玉佩威胁了她……如此反复纠缠暧昧至今, 她依旧未能斩断这份孽缘, 挣脱出他的掌控。

  房里没人, 景溯把她叫过来, 自己却不在。

  柳凝便先在一边的软塌坐上,盯着铺在地面上的白色绒毯, 微微出神。

  先前在灵堂待了许久,她身心俱疲,此时就算在这里, 眼前好像依旧有一片片的白幡,目光这些透过晃动的丧幡, 仿佛能看到沈月容还活着时的音容笑貌。

  柳凝幼年时关于沈月容的印象, 已经渐渐模糊, 记忆里更多的, 是嫁入卫府后的沈氏, 她好像从未开心过, 鲜活气在深宅大院里被一点点磨干净……直到临终前回光返照, 才终于有些做姑娘时的影子。

  她脑子里乱哄哄的,也不知是悲伤多一点,还是对卫府的恨意更多一些。

  不过无论是什么情感, 都很快戛然而止。

  柳凝感觉到发间落下了一片轻盈的布料,忍不住抬头一看,景溯正拿着一方丝帕,站在她身前,微微弯下腰,替她擦拭着头发。

  她来时雨下得很大,撑了伞也难免淋湿,头发到现在还有些发潮。

  景溯的动作很轻柔,柳凝默默瞧着眼前的男人,她刚刚沉溺于心事,连他进来也未曾察觉。

  “……殿下。”被他这样对待,柳凝总觉得不太习惯,想让他停下,可正欲开口,唇瓣却被他按住。

  “嘘。”

  景溯制止了她,只是在一室静谧里,继续将她的头发擦干,柳凝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,随后被一声“吱呀”的推门声打断。

  有婢女目不斜视地进门,将一只冒着热气的碗放到桌案上,那碗里盛着淡黄色的汤汁,冒着层层热气。

  是姜汤。

  婢女很快躬身离开,景溯将那玉碗端起,银勺轻轻翻搅几下,递给柳凝:“趁热喝了。”

  这是临时准备的,他刚刚不在房中,便是到楼下去吩咐下人现熬一碗姜汤,为她驱寒。

  柳凝还未走进这如意阁之前,景溯便在二层窗边看到了她。

  雨下得不小,她又好似心不在焉,手里虽拿着伞,却也不好好挡雨,头发和衣衫都湿了,却还恍然未觉。

  她身子不好,却还如此不顾念自己的身体,他有些生气,但想起今日是沈氏忌日,知她难过,心里的气便也消了,只是无奈地吩咐人为她熬了碗姜汤,然后又替她寻了件干净清爽的衣衫。

  “把衣服换好。”等柳凝喝完,景溯把一套衣裙递给她,背过身去。

  身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,很快停下来,柳凝把换下的衣衫放到一边,低下头,将身上的衣带系好。

  衣服很合身,而且不似往常他寻来的那些绫罗锦裙,似是考虑到她府中丧事,送给她的,是素色衣裙。

  柳凝把最后一根衣带在腰间系好,手垂下放在膝头,抬起眼时目光无意间落在空了的碗上,忽然心头漫上一丝酸痛。

  空了的药碗,银勺斜支在玉碗沿……从前给沈月容喂了那么多次药,这样的场景,她太熟悉。

  以后,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事了。

  景溯听到身后没了动静,转过身来,引入眼帘的,便是她失魂落魄的样子。

  柳凝换上了他准备的素衫,未干透的发垂在腰间,鬓边别着一朵小小的白花,她的脸色也是同样苍白,双唇轻轻抿起,细细的黛眉下,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情绪,看上去一片平静,实则正微不可察地颤抖着。

  她没哭。

  女子总是分外柔弱的,遇到伤心事,垂泪掩涕总是在所难免……她却不。

  景溯知道所有的事,也因此,他能明白沈月容对于柳凝,到底意味着什么。

  如此再看着眼前单薄纤弱的女人,心中怜惜之意愈盛。他叹了口气,忍不住伸手拥抱住她。

  柳凝被他忽然抱住,呆了呆,随后挣扎了起来。

  “我现在不想……做这样的事。”她双手抵在他胸前,用力地推开,毫不掩饰拒绝之意,“……可不可以改天?”

  沈月容尸骨未寒,她实在提不起兴致与他这般温存……连敷衍的心思也没有。

  景溯一愣,松开手,脸色看上去有些难看:“你眼里,我就是这样的人?”

  他又岂会不知她的心情,本意只是想抚慰,却被她解读得这般不堪。

  从前虽与她时时纠缠,但他行事也一直有分寸与底线,至今未曾逾越过最后一层,不甘下流,也算是对她的尊重……哪知在她心中,自己却落得像是寻常的急色之辈一般。

  景溯看着柳凝,本想开口再说什么,却最终还是一言不发,拂袖去了外间。

  柳凝看着他出去,指尖握紧了紧衣袖,想起他先前的拥抱,确实与往常不同……那动作中毫无欲念,似乎只是想单纯地抱一抱她、让她好受一些而已。

  她好像错怪他了。

  柳凝心头泛起一丝异样,随后低叹一声,也不知现在是去是留。

  她惹恼了他,留下来也徒增尴尬,不如离开。